第304章 第304章

羅屠只覺他一切嘈雜的心魔念頭都消去了, 而他最後一縷意識，前所未有的空靈起來。

他不懂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，但深入祭壇核心的兩個人, 確實做到了：

他們中的一個赤手空拳, 撕毀了入寂蓮子的道法壁障；另一個法象化形, 一斧子劈碎了入寂蓮子的太虛真體。

法天象地，洗濯乾坤。萬象傾摧, 由立返初。

雖然此時這兩個人的身形，已經被入寂蓮子潰解時奔逸的大道洪濤吞噬。但這個祭壇也將隨著他們留下的那一斧頭的餘波擴散, 而被滌蕩成一片清濁繼明、乾坤始奠、元氣質樸的清和狀態。

當然，此間之人也無一能從中幸免。

在餘波散盡後, 混沌之中, 這片界域碎片將被攘去夷平，只遺留下來一片清朗乾坤。

【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，也是祭壇核心之外，第一個殞身的吧。】

羅屠不無譏誚地想。

也不知她若是能活到現在, 又會如何作想？

會不會後悔自己將那個兩個人放進祭壇核心亂來, 弄得自己也控制不了局面，最終慘淡收場呢？

【任我千般算計，對面萬般抵抗, 背後謀劃之人高我一等, 最後卻是覆巢之下無完卵，大家一幹二凈都落空。】

【也是可嘆。】

羅屠幾乎是帶著一些釋然地想著。

也不知待混沌魔國平定姑射之亂, 魔君還會不會覆起此處。

但既然正道大能已經察覺祭壇存在, 並追至附近。想來即使他們最終未能找到此處, 魔君也不至於要冒險再在正道眼皮子底下，再行險施為。

畢竟, 能用來奠基起壇，構築入寂蓮子的枯萎灰燼，也是有數的。

眼下在這裏，已經是註定要丟掉一片了。混沌魔國也不可能再拿過一片來這裏繼續拋灑的。

但如此一來，此地之所以能被選用，作為起壇之處，本就是因為其天生位置極為隱蔽，難以被外界察覺。

待到餘波散盡，祭壇存在的痕跡也被清掃一空，正道失去線索也更難追查過來。這一切蕩去後的清朗乾坤，說不得就將成為一片無人主持的遺失之地。進而漸漸被混沌吞噬，最終也化為一片混沌。

這裏發生過的這許多事、今日這一場浩蕩相爭，便也成了時光中的一段過往殘渣沈滓。隨著歲月濤濤而過，杳然自沈自消，再無可循。

羅屠心中喟嘆。

就在他還要順著這番感嘆，繼續遙想本方宇宙的終末之局之際。他終於感覺到了，好像哪裏不太對。

既然祭壇已潰，三界蕩平，他也該死了啊。

……為什麽他還能在此如此悠然作嘆？！

陡然間，宛若福至心靈一般，羅屠猛地擡頭，向上一看。

只見上空，一根巍然天柱正對著他橫壓下來。

而在他擡頭的剎那之間，那宛若天地之大的梁柱，也快按到他頭頂了。

羅屠也在此時，終於看清：

那對著他砸過來的，並不是什麽宏偉天柱。

那只是一根指尖。

只是葉圓圓在捏動法門之際，對著他輕輕一點，按下來的一根指尖。

羅屠終於意識到，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了。也終於意識到，自己現在是個什麽處境了。

——原來，之前對面之人捏動的那道法門，並不是在催動三界作祭、煉化蓮子，來作她的最後一搏。

她之前拿住他那一點氣息，也並不是單純地破解了他寄托在她身上的覆活引子而已。

她分明是以他那一點氣息為引子，向著祭壇核心……

獻祭了他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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